九年前,一位神秘开发商斥巨资投资建了一座名为LOFT的公寓。
随着时间流逝,人们惊奇地发现公寓似乎存在某种特殊的魔力。
不论男女老少,每一位入住者都会在这里获得来自公寓本身的特殊“馈赠”。
久而久之,这里的居民拥有了一个统称——“LOFTER”。
有人曾试图寻找公寓拥有魔力的真正原因,却意外发现原来每位LOFTER的身后,都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奇妙经历......
***
我叫林朵,是个普普通通的扑街写手。
前不久,我搬进了一栋名为LOFT的公寓,住在0202室。这里整体条件很不错,租金却比同地段的房子便宜许多,而且入住率不高,大部分房间都空着,显得颇为冷清。
这是为什么呢?
因为这栋公寓有些奇怪的传闻,被称作“被诅咒的公寓”。
据说这里最早是专门针对创作者开发的公寓,最初是住的满满当当很热闹的,人气旺得很。
但随着时间推移,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。
这些失踪者通常是头一天还表现得一切正常,该吃吃该喝喝,快快乐乐地打游戏开趴体,结果第二天就再也找不到人影儿了,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。
这种事隔三差五就会在LOFT公寓里发生,久而久之,原本满员的公寓变得空空荡荡,长长的走廊里透着几分令人紧张不安的紧张气息。
“所以这里的租金才会那么便宜。”搬来之前,跟我相熟的编辑神秘兮兮地对我说。“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消失吗?”
“为什么?”我有点慌。
“因为他们拖更。”编辑语重心长地拍拍我肩膀。“记住,只有不当鸽子不拖更,才能在那栋被诅咒的公寓里好好住下去。”
***
我当然不会相信编辑的鬼话。
这只不过是她编出来催我交稿的众多狗屁理由之一,我才不会上当呢。
事实上,在搬进来住了一段时间之后,我发现这里的氛围其实还不错,并不是传闻里说的那么阴森诡秘。
这里住户确实不多,但每个邻居都很好。
比如住一楼的狮心,就是个温和有趣的男生,脑洞开得无穷无尽,还总喜欢在很大的冰箱里屯吃的;
住三楼的露白凝妹子和禽秦妹子,一个可可爱爱,一个嘴毒心软,我常常听她们两个凑一起嘻嘻哈哈说段子,比听专业的相声还乐呵;
住四楼的姑娘,我隐约觉得她应该是个学霸,却取了清华落榜生这样好玩的笔名,而且她还养了一只白白胖胖的萨摩犬,让人一看就想rua,真是造孽啊;
和我同住二楼的再见哈斯卡,是个开朗阳光的小哥哥,他女朋友行星对撞机是个厨艺精湛的大美人,住在六楼,两人经常联手虐狗,狗粮跟不要钱一样到处乱洒,让我很难不把清华落榜生养的萨摩犬最近长胖了和这件事联系起来。
住七楼的追木可就厉害了,他是写长文连载的,我对这样有毅力的创作者总是很敬佩,每次在电梯遇到他,都觉得被一股正道的光照射在身上,啧啧。
哦,对了,还有位叫子夜旦未央的姑娘也住在这里,但她实在是太神秘了,每天神出鬼没,我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她究竟住几楼,哈哈哈。
当然,她住几楼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和这栋公寓里的其他住户一样,都是亲切和善的好邻居,大家日常聚在一起聊天开脑洞,交流日常拖更心得,真是很开心。
说实话,我很喜欢这里。
喜欢这些可爱的邻居,也喜欢这栋叫LOFT的公寓。
至于那些什么拖更就会消失的可怕传闻,早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啦。
***
变故发生在这个除夕夜。
本来临近过年,公寓里也沾染了那股喜庆的气氛,房间门上、走廊里都贴满了红彤彤的春联和福字,一楼的公共大厅里还放着喜气洋洋的过年歌曲。
大家在楼道里碰了面,也会笑呵呵地说一声过年好,交流一下最近几天要怎么玩耍。
总而言之,一切正常,甚至可以说是很有过年的欢快热闹。
我甚至手速大爆发,把年前该交的稿子写完交上了,完全没拖更,这形势不要太美。
但是傍晚快天黑的时候,我从外面买了年货回来,刚走进公寓,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。
走廊和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,喜气洋洋的过年歌曲声也停了,整栋楼都静悄悄的,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,连平常萨摩犬欢脱的汪汪汪声也没有。
走廊上的灯还坏了,在昏暗中一闪一闪的,一阵冷飕飕的阴风贯穿了整栋楼。
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不对劲不对劲,很不对劲。
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,我也说不出来。只能心怀疑虑地抱着年货回到0202室,放下东西,打开我们公寓住户的QQ群,发了个向大家拜年的信息。
什么回应都没有。
群里往日遇到点什么小事就瞬间刷屏的话痨们,在这个除夕夜,却突然全体消音。
***
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。
眼下晚饭也没心思做,电视也没心思看,直接出门去看看我的邻居们还在不在。
第一个去找的是和我同住一楼的再见哈斯卡,他住二楼的77号房间,离我住的02号房间有些距离,我急急忙忙跑过去,一路上还在想待会儿敲门之后该说点什么打圆场的话,好让我这种冒失敲门的行为显得没那么傻。
但等我跑到他房间门口,却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。
再见哈斯卡根本不在房间里,房间门也是开着,站在外面就能将空空的房间一览无余。
是去六楼女朋友房间了吗?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,今天早些时候,好像是听他们说晚上要一起做年夜饭跨年的。
我疑惑着朝房间里看了一眼。
除了没人,似乎没有什么异常。
只是,从玄关到走廊间的地板上,撒着一线断断续续的褐色粉末。
我蹲下来,拿手指擦了一点点褐色粉末,举到鼻子前闻了闻,似乎……是十三香的味道?
但,这又能说明什么呢?
***
再见哈斯卡的不在家让我内心的不安扩大了,我一边安慰自己别瞎想,一边转身下了楼。
还是先去看看住一楼06号房间的狮心还在不在吧。
可是他不在。
不仅人不在,门也同样没关,只是半掩着。
我突然感觉后脊有些发凉,壮着胆子喊了两句狮心的名字,没人回应。
房间里也黑漆漆的,灯都没有开。
怎么回事啊?下午我出门购物,在公寓大楼门口遇到狮心,他不是还说刚买了新的悬疑小说,打算今晚宅在家里看吗?
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,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的狮心房间。
然后看见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是个断了电的笔记本电脑,旁边摆着他用来屯食物的大冰箱。
这个冰箱容量特别大,我们平时经常开玩笑说用来杀人藏尸都没问题,狮心老师每次听到都只是很羞赧地笑,随手打开冰箱门,将一包不知名冻肉又用力塞了进去。
可是今天冰箱门也开着,过去塞得满满当当的冻肉全没了,只有因冰箱断电而化掉的冰水淌到地板上,又被风吹干了,晕成一团透明的水渍。
似乎……还掺了点儿淡红的颜色?
我咽了下口水,默默从狮心的房间退了出去。
***
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去到了三楼。
心中默念,露白凝妹子和禽秦妹子,你们两个可一定要在啊!
可结果令人失望,她们两人都不在,房间门也没有关。
而且场面变得更加不对劲。
露白凝妹子住的10号房间里,窗户大开,寒风吹进来,把书桌上的空白稿纸吹落了一地,散在漫在地板上的水里。
而凌乱的稿纸间,还有些灰白色的羽毛夹杂其中,不知道是从何而来。
至于禽秦妹子的房间更是惊悚,地板上不仅有一大堆七零八落掉落在地的空白本子,更有一把锋利的大刀横在门前。
锐利的刀锋上,竟然沾着满是腥味的新鲜血迹。
还有滴滴答答的暗红色血滴,从禽秦妹子的房间玄关处一路滴落,一直延伸到电梯间,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。
我被吓得猛然坐倒在地,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,捡起那把大刀。
这……这……
这究竟是谁的血呢?!
***
我鼓起勇气顺着血迹走到电梯间,按下了开门键。
电梯门缓缓打开了。
电梯里果然也有血迹,而且滴滴答答淌了很多。
至于这里面的其他东西,一切似乎还跟过去一样,但又有说不出的不一样。
我全程紧张地盯着电梯里张贴的火锅店打折广告没敢动弹,等着电梯到了四楼,门一开,便猛地冲了出去。
血迹还在延伸,一路淌到了09号房间门口,突然中断。
这里住着清华落榜生和她的萨摩犬,但此时一人一狗都不见了踪影。
从大开的房间门里,还能看见狗窝里铺了厚厚一层白纸屑,以及,扑的到处都是的可疑白色绒毛。
我惊恐地捻了下那些白色绒毛。
而这和我平时rua萨摩犬的触感居然有几分相像。
苍天啊大地啊,谁能告诉我,这栋公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?大家都去哪里了!
***
不出所料,我没有在六楼的12号房间找到大美人行星对撞机。
当然也没找到她的男友,住二楼的再见哈斯卡。
不是说好了他们今晚上要一起做年夜饭跨年的吗?可是此时这对小情侣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,完全没了踪影。
更可疑的是,厨房里那套非常漂亮的锅碗瓢盆也跟着不见了,那可是行星最骄傲的收藏品,只有一个普通小碗摔碎在厨房地板上,大小不一的碎片撒得到处都是。
客厅里,两台笔记本电脑代替它们的主人靠坐在沙发上,空白屏幕在黑暗中幽幽发亮。
沙发对面,电视里还放着充满了恋爱酸臭味的小甜剧。
看情况,似乎房间的主人离开的很急,连电脑、电视和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上。
难道说,他们遭遇了什么不得不马上离开的紧急事件?还是说,当事情发生时,他们其实根本就来不及反应……
我不敢继续再想。
***
尽管此时我的内心的惶然已经快要抵达顶点,但我还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到了七楼。
这里可是住着正道之光写手追木,魑魅魍魉都近不了他身的那种!
他不可能不在的!
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,他真的不在!
更糟糕的是,不光是追木不在,我甚至还在房间地板上找到了子夜旦未央姑娘的手机。
看来他们两人之前是呆在一起的。
而与两人共同消失的,是餐厅里的那张木质大餐桌。
我以前就一直很喜欢那张大餐桌,觉得它用来给九个人聚餐都绰绰有余,可是如今,它却和这两位邻居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,这问题也太离谱了!
就算是绑票,也不至于连张桌子也一并绑走吧!
我捡起子夜旦未央姑娘摔在地上的手机,发现它竟然没设密码,被我一摇晃,自动解了屏,跳出来的页面是个码字APP的界面,但里面什么都没写,今日码字字数统计是零。
再一转头,我看见追木的台式机也开着。
屏幕上,闪着一个空白文档的界面,还有旁边追木跟编辑的聊天记录。最后一行对话是追木对编辑说:
“对不起啊,今天我的稿子交不上了,因为……”
话到这里戛然而止,但我知道答案。
因为他消失了。
消失的理由,是由于他,还有其他所有人,都在拖更。
而在这栋被诅咒的公寓里,只有不当鸽子不拖更,才能好好的住下去。
***
我绝望的下到了一楼大厅。
然后更加绝望地发现,大厅门被锁了,根本出不去。
环顾四周,往日熟悉的场景,此时看起来却是那么陌生,令人胆战心惊。
阴冷的风环绕在身边,我大声呼喊着邻居们的名字,回应我的,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。事到如今,我还能怎么办啊?谁能想到,那些看似玩笑话的传闻,竟然会在除夕夜里成真呢。
作为今天唯一坚持码字没有拖更的人,我并不确定自己此时的幸存,究竟是幸还是不幸。
只要我还在这里住一天,诅咒的阴影就会始终笼罩着我。
我到底要怎么做,才能逃得出去?
难道真要困在这里,老老实实码一辈子的字!永远不拖更不当鸽子咕咕咕!
老天,这也太惨了吧!
我痛苦地嚎出了声,煎熬之际,却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。
这好像是……鸽子汤的味道?
***
循着味道,我走进一条七拐八弯的超长通道,终于来到了公寓楼隐秘的地下室大门。
门一推开,里面竟是失踪的八个人!
外加一只狗。
他们看着我,我也看着他们。
漫长的沉默之中,场面一度非常尴尬。
只有中央被众人围着的那口大桌子上,一口大锅里“咕咕咕”地冒着泡,散发着浓浓的鸽子汤香味。
我盯着那锅鸽子汤,还有那一大桌子明显是用来烫火锅的食材,提出了疑问:
“谁来解释一下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***
事实其实是这样的。
因为今天过年,所以各位邻居们商量着要聚餐吃火锅。
又恰巧狮心新得了一笼鸽子,于是大家决定干脆宰了鸽子做汤底,再弄些其他烫火锅的食材,搞一锅美味的鸽子汤锅。
这可是个大工程,需要大家通力合作。
于是追木和子夜旦未央合力抬去了桌子,行星对撞机姑娘带去了锅碗瓢盆,再见哈斯卡拿来了包括十三香在内的调味料,狮心则提供了冰箱里的各种冻肉,把烫火锅所需要的一切都准备的像模像样。
至于宰杀鸽子这种壮举,则落在了禽秦妹子和露白凝妹子两人身上。
她们一人挥刀放血,一人过水拔毛,配合的天衣无缝。
只是露白凝妹子到底缺少了点经验,拿那些细小的绒毛没办法,和禽秦妹子捧着还在滴血的鸽子跑去找楼上的清华落榜生帮忙,把剩下的绒毛也褪得干干净净。
然后大家就可以聚在这里炖一锅美味的鸽子汤,等着欢欢喜喜吃火锅了。
以上都有萨摩犬目睹全过程,它可以证明大家没有说谎。
听了这个解释,我深吸了一口气,问出了第二个问题:
“那你们干嘛非要躲到连手机都没信号的地下室来吃火锅呢?”
***
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也很简单。
因为所有人都在被编辑催更,但为了吃火锅,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也交不出稿子来了,那该怎么办呢?
只好将计就计,利用这栋公寓本身的诅咒传言了。
大家一起躲到根本没信号的地下室来,编辑根本找不到人,催更也没用。
等到大家吃完火锅回去,再统一口径跟编辑说,哎呀,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本来都是有打算拼命码字的,结果好像就是中了公寓的诅咒,突然就消失了,等再回到现实,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啦。
所以不是我们想当鸽子咕咕咕的,是天意,天意如此!
别怀疑,他们确实打算这么说。毕竟写手们为了拖更不交稿子,真的是无论什么离谱的理由都能找得出。
这番解释听得我嘴角有那么一点点抽搐,努力平静下来,问出了今晚上的第三个问题:
“那你们躲在这里吃火锅,为什么不叫我呢?”
***
这个问题一出,大家鸦雀无声。
过了很久,才有人弱弱地表示,因为林朵你今天,居然,没拖更。
这会让大家编造的拖更谎言产生破绽。
一个按时交稿更新的写手,是不该也不会被公寓诅咒突然消失的,她应该安安心心地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,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在读者群里吹牛划水,面对编辑的搭话也毫不心虚。
总而言之,她今天晚上应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所有社交平台上,接受大家对按时更新的点赞和吹彩虹屁。
而不是像其他拖更的写手一样,偷偷摸摸躲在连信号都没有的地下室里,喝鸽子汤和吃火锅。
这就是他们没好意思叫我的理由。
居然是因为我难得有一次按时更新了,所以,躲在地下室里喝鸽子汤和吃火锅这样的美事,不该有我的份。
***
八个邻居外加一个狗心虚地看着我。
他们朝我道歉,并邀请我一同加入今晚上的鸽子汤盛宴。
而我始终保持着平静,没说什么,表面上仿佛是接受了大家的道歉,并不计较什么。
但实际上,我心头却在反复循环一句话:“呵呵,你们居然,吃火锅,不叫我。”
这能忍么?
当然不能。
于是我顺手反锁上了地下室的大门。
然后微微一笑,抽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沾血大刀,朝那口正在“咕咕咕”的鸽子汤走了过去。
END
春节联文第五弹